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假如淡水只有古蹟、夕陽、鐵蛋和漁人碼頭,總覺得還少了些什麼。假如加上了畫家、詩人,加上馬偕博士、東方白「浪淘沙」裡的邱雅信、還有李雙澤,那麼一切都變得生動鮮活。 1974年第一次去淡水,乘坐老火車到重建街拜訪美術老師「素人畫家」李永沱。當時重建街民宅的磚牆上,還可以看見二次大戰美軍飛機留下的斑斑彈孔。在往後許多年輕的日子裡,和親朋好友乘火車到淡水看夕陽,成為青澀歲月中最值得回憶的片段。李雙澤在我大一那年,在淡海為了救人而犧牲了自己。年輕的歌手楊祖珺身穿襯衫牛仔褲,唱著李雙澤的「少年中國」,在那威權時代,為許多受壓抑的心靈找到了宣洩鬱悶的出口,也為另一個時代拉開了序幕。
1988年 7月15日淡水線開出最後一班列車之後,終於劃下休止符,我和許多人當日特地乘坐列車到淡水,拍照、甚至於錄下火車行駛的聲音留作紀念。而作家「米粉」選擇在即將拆除的淡水車站廁所留下最後一噓,然後打電話叫友人記下這歷史性的一刻。
想要貼近老淡水,非假日是最好的時機、走路是最好的方式、沈思是最好的姿勢。我寧可避開商店街,不坐快艇去漁人碼頭;寧可在靜謐的巷弄間尋找落腳的小吃店,選擇面對淡水河的座位;遙想當年千帆雲集的滬尾港灣,萬載紛華竟如過眼雲煙。
淡水河岸是假日看夕陽的好地方;單獨來的時候,最好選擇水岸小徑,坐在看過無數次夕陽的石階上悼念青春。然而大多數時候,不會錯過依山而建的老街;重建街和清水街是最佳選擇;龍山寺和祖師廟是必經之處;比鄰而居的淡江中學和牛津學堂也絕對不能錯過;遙遙相望的紅毛城和滬尾砲台早已嗅不著戰火的煙硝,成為人像外拍、情侶約會的好地方。至於「小白宮」前的石板路,則是俯瞰淡水港埠的最佳地點。牆頭飄過的梔子花香,讓人想像多少年前,等候歸帆的富家閨秀曾經在此歇腳;或者東方白筆下那位水手服的青澀少女邱雅信,走出「淡水女學堂」後在此吟詠俳句,衣香辮影已朦朧。
如今,昔日樓台已經傾圮,走在人聲鼎沸的觀光景點,讓人覺得今日的淡水少了「過盡千帆皆不是」的幽怨淒美,卻像濃妝豔抹的遲暮老婦,在夕陽餘暉中回顧滬尾的舊日風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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